指揮:尚-克洛德.卡薩德緒(Jean-Claude Casadesus)
鋼琴:波哥雷里奇(Ivo Pogorelich)
樂團:台北市立交響樂團(TSO)
關於去年瘋狂連看五場TIFA表演的事情,至今仍相當得意。今年春後忙得烽火連天,但瘋狂小蟲仍在心中蠢蠢欲動。前天衝動之極,買了三張音樂會的票,日期擠在十來天內:
4/25、4/27、5/6,三場都是協奏曲,都是柴可夫斯基一號。
起心動念是因為4/25的波哥雷里奇,我非常非常喜歡他。他在台灣的第一次獨奏會我去了,我永遠記得那次,上半場最後一首曲目是莫札特的K331。小朋友都會彈的土耳其進行曲,最後一段標記需反覆一次。波哥雷里奇大概反覆了三或四或五次。整曲緩慢得不得了,頓挫有角得不得了,怪異完整自信,我聽到下巴直要掉下來。上半場結束時我心大亂,不知道該起身罵他還是大聲讚美他。但自此不買他的CD。聽過他的現場,誰還會想要買他的複製CD?
4/25、4/27、5/6,三場都是協奏曲,都是柴可夫斯基一號。
起心動念是因為4/25的波哥雷里奇,我非常非常喜歡他。他在台灣的第一次獨奏會我去了,我永遠記得那次,上半場最後一首曲目是莫札特的K331。小朋友都會彈的土耳其進行曲,最後一段標記需反覆一次。波哥雷里奇大概反覆了三或四或五次。整曲緩慢得不得了,頓挫有角得不得了,怪異完整自信,我聽到下巴直要掉下來。上半場結束時我心大亂,不知道該起身罵他還是大聲讚美他。但自此不買他的CD。聽過他的現場,誰還會想要買他的複製CD?
我後來還聽過幾次,身邊總有一票朋友邊聽邊罵,說他亂彈。他們越罵,我越是愛他。這次,在烽火連天的新工作夾縫中,在演奏會的前一天,我買了票。要聽的不是柴可夫斯基,是波哥雷里奇。
凡是鋼琴家沒有不彈柴一者,尤其第一樂章氣勢壓人,鋼琴家大多彈得兇猛有力。但是,波哥雷里奇不同,他第一樂章下手很重,不是大聲兇猛,不是千斤壓力,是「重」,而且「慢」,琴色迥然黯去一半。低沈開闊的冬土節奏,陌生奇怪,卻又彷彿應然。幾段龐然動態後轉換成弱音,落差極大,但沒有斧鑿氣,真是不可思議。規律而高度自制的頓音,以及清清楚楚的每一個音,每當切入solo,彷彿進到另一個曲子的宇宙,我都聽傻了。
第二樂章,小行板,音色猛然一變。大隻手大塊身的波哥雷里奇,莫明其妙輕輕彈來,自首樂章初冬音色到這裡的春末音色,滿廳舒緩柔和。很明顯的,亮度換過了!明明是同架琴啊,亮度怎能竟然忽而完全不同呢?波哥雷里奇是怎麼做到就像換了架琴?
第三樂章又下重手。起始每個音切得乾淨,斷得分明,第一樂章的「重力感」回來了。連音段落卻極快,極快,極快…..快得連成一片,快得沒有空隙,律動感強勁,那是大技巧家才能有的炫技。我從頭傻到尾,覺得今天真是來對了。
波哥雷里奇初成名時,以帥哥臉蛋與阿巴多錄過柴一,這張CD許多愛樂者都有。今日五十四歲的波哥彈出的柴一,重,但龐而不雜。天才的標籤浮濫貼在許多人額頭上,但波哥實在當之無愧,他有才氣有技巧有想法,能把自己的獨特想法用最厲害的指法彈出來,是最最了不起的一點。波哥雷里奇在這次訪台記者會上說:「柴一的第一樂章猶如完整的交響曲,第二樂章像芭蕾音樂,充滿畫面,第三樂章像舞曲。」聽完上半場,果然,實然,應然,確然。
下半場是交響樂版本的穆索斯基:《展覽會之畫》(M. Mussorgsky:Pictures at an Exhibition),我一直在打哈欠。忍耐到基輔開了城門,我已經快坐不住。不是我體力不支,而是北市交要加油,尤其銅管要很加油很加油。幸而上半場的鋼琴太精采,我跑這一趟台北,值得。
明天,換了地點、樂團、指揮、鋼琴家。台中中興堂,水藍(Lan Shui)指揮國立台灣交響樂團(NTSO);鋼琴:貝瑞.道格拉斯(Barry Douglas)。上半場仍然是柴一,下半場是白遼士《幻想交響曲》(Symphonie Fantastique, Op.14)。貝瑞.道格拉斯是1986年柴可夫斯基鋼琴大賽冠軍,他的柴一讓我充滿好奇,明日便知分曉。
【待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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