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月 16, 2017

國道三號


半夜從大甲南下回家。車裡放著Uri Caine 那或閃或喑的機智爵士樂,窗外則是國道三號鵝黃光芒的寬野夜景。
多年前在清水上班時,我熟悉且愛這夜景。在不能暫停的高速公路,我速車向前時,常忍不住將雙目餘光望向遍野綻開燈之花的右側或左側。夜景綿延著數百、數千、數萬燈光之花,黑不再只是黑。
好美啊!我不斷讚嘆。不能稍停駐足的風景,在飛疾累積的里程數字中飛疾的消逝,一如自以為可以的永恆,終究是留不住的消逝。
今晚,我又與夜景重逢,夜景更加璀璨我更加安寧。讚嘆仍留給夜,而我撿起微笑,撿起心情繼續前進。

【104年4月舊作改寫】


四月望雨


窗外醒著任性
可秤重的線條
以及成套不分裝的深淺
雨 先是在好幾個四月的夜
三敲五踹,四拳九閃的數著
數著透明的白髮一黑一白數著
轉彎不打方向燈的虎斑貓
壁虎得得
TOYOTA啾啾 啾,啾
單行道追不上沒有
時鐘敲著枕頭數著時鐘數著
任性睡著窗外
拔著時鐘的長短
躺著愛睏的那個愛

【105年4月舊作】



4月 06, 2017

病中小記

紅樓夢第52回:「俏平兒情掩蝦須鐲;勇晴雯病補孔雀裘」這回寫到,晴雯久病未癒亂罵丫頭,麝月笑說:病來如山倒,病去如抽絲,叫晴雯別性急。
今天人仍虛虛的。我不像晴雯這般爆炭個性,但不必麝月提醒也知病去如抽絲,我只得等。
燒退後頭腦清醒但耳朵更加敏銳,不睡時候就躺著聽聲辨音,鳥兒唱和常是雙雙對對的輕妙高音,車子通過進而壓迫空氣的爆裂聲是厚長的中音,拖著發電機的工程打樁機器是無情無畏的摧毀低音。但我更喜歡所有聲音暫時消逝的空隙,那種極其飽滿的非常純然的安靜。或許正是病中,才讓我有機會用耳朵感受到這活生生的運轉世界。

我的病絲,應該快抽光了。

(補記去年同日。為此病休息一週,未能陪媽祖遶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