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 TIFA小筆記（一）：阿波隆尼亞 (A)POLLONIA

(圖片轉貼自2011 TIFA官方網站)

官方網站是這麼寫的：「又一歐陸劇場震撼登台，由波蘭中生代導演克里茨托夫．瓦里科夫斯基率領的舞台新劇《阿波隆尼亞》，2009年才在亞維儂藝術節驚世落幕，創新大膽的演出引爆熱烈討論，導演克里茨托夫．瓦里科夫斯基從歷史、戰爭到文明的矛盾與衝突中，串連起千年述說，鮮明對比的史觀以及獨樹一格的劇場美學，結合語言與肢體暴力的多媒體影音創作，在舞台上搬演一場謀殺的歷史。」




看懂這段文字寫些什麼的才有鬼。我不認識導演，不常看劇場，想看《阿波隆尼亞》是因為「2009亞維儂」這幾個字很有說服力，而且這是新戲，不是全世界都演爛了才輪到台灣的撈錢加演。更重要的是票房不甚好，2月才決定買票，竟然還買得到國家戲劇院四樓最後一排的便宜票。看戲前沒有做功課，一來波蘭新劇團的資訊太少，二來我想專注看戲。自己跟自己對賭「物超所值」四個字，就來了。結果是一場大大的好戲，帶著滿肚子的難忘與飽足回家，我賭贏了，果真物超所值。



1962年出生的波蘭籍導演克里茨托夫．瓦里科夫斯基（Krzysztof Warlikowski）正是創作力最成熟的年紀，對於「阿波隆尼亞」內含的諸多文本，掌握連結得如此出入自得，完全展現他豐沛才華與堅定意志。其實主題是沈重的，多年來納粹與猶太的歷史糾結已被各種文本及形式所討論，導演認為不夠，再加入包括 Clytemnestra 與 Agamemnon 、 Alcestis 與 Admetus 等幾段希臘悲劇，以及真人真事的Apolonia事件。



我們對於希臘悲劇的感受力不強，而波蘭人在二次大戰中受到的巨大傷痛也無法完全代入，主要是因為我們不熟悉。但是生死存亡的思辨與選擇，在古今中外的各種文化裡頭都是嚴肅且必然的哲學主題。犧牲一定是高貴的嗎？苟活應該被讉責嗎？選擇死亡的人該留下什麼樣的訊息？又會為活下去的留下什麼樣的束縛？Apolinia和希臘悲劇中的Iphigenia同樣被父親犧牲而死去，是否證明血緣是不可承受之重？在神話中以生命換取丈夫Admetus永生不死的Alcetis，被Heracles自地獄中搶救回來後成了另一個女人，再被送給發誓不再接受其他女人的Admetus。誰遵守了承諾？誰違背了諾言？藏匿猶太人因而致禍的Apolonia若是高貴的，為何目睹母親死去的兒子終生傷痛永不可解？......導演丟出來的訊息很多，我無法爽快給出答案。因為我心裡深處知道，我給不出，也給不起。



上半場150分鐘，中場休息30分鐘，下半場90分鐘。足足270分鐘的節目長度，是一般戲劇演出的三倍。才華洋溢的導演，複雜又精準地讓一個舞台同時呈現複數現場。除了隨時更換座標的主舞台，可移動的左右兩個透明房間增添舞台原本難以並進的時間軸。讓我意外又讚賞的劇場設計，是讓工作人員拿著小型攝影機走上舞台，跟拍演員走動中的現場身影或臉部特寫，成為舞台聚焦之一。而投射在底幕的不止放大的即時影像，還適時加入先前預錄的對白，讓舞台層次更加豐富。若隱若現大鍵琴版的Goldberg Variation ，加上不負責講話只負責唱歌的專業band......這些有時故意重疊著的配樂，也讓我非常喜歡。



演員共謝幕四次，導演第二次謝幕才露臉上台。一直到燈亮散場，他完全沒有對觀眾鞠躬致謝，只是冷靜的看著觀眾。這個動作讓我很感興趣，他應該是自我意識很強，又有著藝術家臭脾氣的人。我想留下來，想在會後座談聽他說話，但是來不及。首先因為，導演必須抽太多烟讓座談會延宕很久。其次，好不容易盼來了，他慢理斯條地堅持讓舞台設計、編劇、主要演員......通通到齊也都加了座位，才同意開始座談會。再者因為第一個提問題的人不知道是誰，語焉不詳沒有重點好發言論提了很長很多很無聊的問題，口譯老師與導演講了好久，都不知道導演聽懂了沒。但我的火車已經來不及了，只好匆匆離去。



有了雷光夏的鼓舞，我很不怕死的買了五張2011年TIFA（2011台灣國際藝術節）的票，阿波隆尼亞是第一場，果然好戲。本來想寫篇小筆記就好，最後寫了1700字，仍寫不全我心中的飽滿。這種當代好戲，目前只有台北承受得了吧。別罵，我指的不是觀眾程度，是票房壓力及龐大的演出成本。後四場我會再接再厲努力寫。



題外話，因為要找導演資料，找到「POLISH CULTURE IN THE WORLD」這個網站，順便給大家參考一下。這個網站不錯，對波蘭文化的「音樂」、「視覺藝術」、「電影」、「劇場」、「文學」等五大類有廣泛介紹。似乎不止當代，因為十九世紀的蕭邦也放進來了。網站首頁還放上「阿波隆尼亞」受邀在台灣演出的消息，網站在此：
http://www.culture.pl/en/culture/
導演克里茨托夫．瓦里科夫斯基的介紹在此：
http://www.culture.pl/en/culture/artykuly/os_warlikowski_krzysztof